黑羽霞子🤍🤍⚰️

【原创小说】PDAK人类之谜（2）

全文基本架空，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都是瞎编，灵感基本来源于童年虚构科幻大作《世界未解之谜》，一切bug都是作者脑子里的坑，一切降智剧情都是作者智商不足

卵中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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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宽大的枝叶间漏下金色的阳光，照在油画般层叠的绿叶间的蛋上，如白玉一般。陆林看着这一幕，张了嘴：“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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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林是被147从床上踹下来的，他趴在地上，生不如死地努力张开眼皮，扫了一眼手表：“Boss……现在才早上六点，你要干什么？”

    147微笑着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出发啊，快起床。”

    “出发？去哪？”陆林瞪大了双眼——起码他是这么想的，但眼睛很快又自己合上了，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重新向床上倒去。147只能用单手按住他的头，同时拔出枪托敲他的脸：“去印尼婆罗洲，快醒醒。”

    “那么远？Boss你真能给自己找麻烦。”陆林抓着自己乱糟糟的黑发，打了个哈欠。147冲他摇摇手指间夹着的一封信：“不是我给你找麻烦，是你老爹给我们找麻烦，总部任务，收拾收拾吧，马上出门。”

    这下陆林终于清醒了一点：“我老爹？哦不，我越来越讨厌他了可怎么办？”说完，他就朝门外摇摇晃晃地走去，147一路拎着他的后衣领以免他在困顿中踩到什么机关害死自己，一番折腾后终于把他扔到了洗手台前。陆林开始洗脸刷牙，147则靠在门边上转手枪，玩了两下后停下来，问：“你知道婆罗洲雨林里有什么吗？”

    “我不像你们一样精通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请直接给我答案。”陆林含着满口的水，无力地打了个响指。

    147点点头：“好吧，听说过卵生人吗？”

    “噗”的一声，陆林把水全喷到了面前的镜子上，咳嗽着：“Boss……你认真的？谁不知道人是胎生的？”

    147耸耸肩，把收拾好的陆林又拎了出来：“我是说真的，总部资料。”

    “别总拿总部压我，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老东西们。”陆林打掉他的手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147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转身走了。

 

    大厅里早已坐了不少人，PDAK的全体队员都在这了，147拍了拍手说句：“走了。”就架起已经睡死的黎宁往停机坪方向走去。乔纳仍坐在窗边在膝头的电脑上打字，喊了一句：“等我一下！”

    “你倒是快点！”147喊回去。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屏幕上白色的光倒映在乔纳脸上，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无数条数据信息飞速从屏幕上掠过。如果陆林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会非常兴奋，因为这不是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种电脑操作机制，而那些海量的数据则是来源于P.D内部的5级加密情报库。乔纳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这些资料，无奈地笑了一下，敲下回车，穿上大衣，扣上电脑，自言自语地说：“都让你们等一下了，偏不听，唉，停机库的密码还在我这里呢，一个个的都想去哪啊？”

 

   

    小型飞机上，乔纳哼着歌坐在驾驶位，147坐在他旁边，黎宁窝在角落里又睡着了，玛丽亚在看窗外，茉坐在她旁边。陆林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问了：“卵生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给你发的资料，你都没看吗？”147回头严肃地反问。陆林“啊”了一声，想起那沓被自己拿去垫桌脚的文件，心虚地回避了他的视线。正在他暗自愧疚时，却发现叶凉也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你们……不会也没看吧？”

    话音刚落，机舱内顿时响起一片咳嗽声。陆林额头上的青筋愤怒地跳动着：“Boss！你还好意思说我？”

    147立刻一拍乔纳的后背，将冲突战术转移：“乔纳你为什么不看？”

    乔纳一边无辜地目视前方，一边强词夺理：“我可以用电脑上网查啊！”

    “我们不用看，有黎宁哥哥呢。”茉眨眨眼睛，指向了角落里的黎宁。

    “对啊对啊，黎宁可是我们的移动资料库。”乔纳立即顺杆下地表示赞同，“他可是队里唯一一个在任务前会把资料从头看到尾的人。”

    这就是PDAK，上头那些老家伙们最看重的队伍，陆林在内心默默吐槽。

    他看着黎宁被其他人从睡梦中唤醒后，揉了揉眼睛便开始背诵：“P.D的一支小分队曾进入印尼婆罗洲的某雨林内探索，偶然间发现了一些居住在树上的人类。他们非常友善，且外貌与当地人种十分相似，在彼此接触后，他们请科考队上到树屋内作客。队员们在树屋里发现了令人惊奇的景象，在屋内的地面上有许多破碎的蛋壳，还有几名女性正在孵化这些蛋。他们随即意识到，这一种群很有可能是卵生的。树上的居民们热情地招待科考队员吃虫子，因为他们有着像鸟一样的习性。队员们在观察一段时间后离开了，但当他们再次进入雨林时，却再也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了，原来的地点上只剩下几片蛋壳。”

    “听起来真像什么野鸡公司拍摄的三流惊悚片呢，但感觉他们并不是很危险啊，P.D找你们做什么？”陆林从背后的登山包里掏出一盒冰欺凌，又找出一把勺子，撕开包装就开始进食。147看着他的动作，又一次强压下掩面摇头的冲动：“这次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那个部落转移了，我们是被派来寻找他们的。”

    “在那么大的雨林里找一些蛋人？你们真可怜。”陆林幸灾乐祸地微笑着，147也跟着他微笑：“你说错了，不是‘你们’，是‘我们’，你是来帮助我们的，现在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了。体现你智慧的时刻到了，新队员。”

    “……该死！”陆林翻了个白眼，颓废地倒了下去。乔纳打开了自动驾驶，此刻正拍着他怀里的那台笔记本笑得十分开心。这已经不是陆林第一次看到他将那台玫红色的小电脑形影不离地抱在怀里了，但这一次，好奇心终于压制住了他，他摸了摸嘴唇，指向乔纳：“呃……我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一直抱着那个电脑？”

    “不！”

    “别问！”

    黎宁和147同时大吼一声，企图从两边扑过去将他的嘴捂住，但乔纳已经听见了，他微笑着抚摸着电脑回过头来：“你说毛毛？”

    “毛……毛？”陆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玛丽亚“切”了一声，把头嫌恶地转向窗外。黎宁用双手抱头痛苦地原地跪了下来：“完了，他又要开始了。”

    乔纳笑得和煦有温柔，在他眼中尽是天然又慈祥的宛若母爱一般的光芒，他用抱婴儿的手法抱起那台电脑，在脸颊上蹭了蹭，语气里尽是幸福：“毛毛是我的宠物，他又听话又温顺，又乖巧又可爱，要是离了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啊！毛毛~~~”说着他便紧紧地与电脑相拥，在粉红色光芒的笼罩下，还给了那台笔记本几枚亲亲。

    “但是……它是台电脑啊……”陆林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快不够用了。147把他摁回座位上，脸上是忍得很辛苦的崩溃：“乔纳，继续驾驶去，求你了……”

 

   

    陆林不喜欢雨林。

    不用说潮湿的空气，泥泽满布的湿滑地面，层层叠叠到看不见天空的树木，还有无处不在的蚊虫。他们六个人像移动献血库一样在蚊子的洗礼下前进，陆林擦了把汗：“Boss，去哪里找啊？”

    “我们路过的是他们上一次出现的坐标，外围的人类活动范围加大，他们应该是向雨林中心移动了，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那他们应该就这附近。”147扫了一眼GPS，拍拍陆林，“你的观察力去哪了？”

    “没办法啊！我集中不了注意力。”陆林捂着自己的耳朵，“你不觉得蛙声太吵了吗？”

    “吵？”147四下听了听聒噪的蛙鸣，又嗅了嗅空气，脸色瞬间变了，“糟了，要下雨了！”

    “下雨？下雨怎么了？”陆林奇怪反问。147快速收回仪器：“你不是聪明吗？连雨林里暴雨会形成临时河流都不知道？我们正处在低洼地上，会被冲走的！”

    “如果你十六年一直呆在监视室里学习理论，你也会这样的！你这是经验，不是智慧。”在陆林话音落下的同时，倾盆大雨从天而至，重重砸在众人身上，爆发出巨大的响声。147挥着手臂指向一棵树：“上树，快上去！”

    所有人收到指令，立刻飞身爬上参天大树的枝杈，只有陆林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远处奔涌而来的洪流，仰头冲着树上的几人喊：“我不会爬树！谁来救我一下？”

    147“啧”了一声，跃身跳下来，把陆林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又一次爬回了枝杈上。看着刚才站立的地方被水流咆哮着淹没，147擦去额上的冷汗，把陆林扔到旁边：“我要投诉P.D的儿童教育，体质太差。”

    “我也要。”陆林有气无力地倒在一旁，“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要杀了我爸。”

    他们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雨停，还好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积水便逐渐退去。陆林小心翼翼扒着树干爬下去，捡起地上残留着的一片蛋壳，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哦哟，这个蛋壳的型号不小啊，从哪冲来的？”

    “那边。”黎宁指了指一个方向，陆林走过去，突然又大步退回来，咽了一口唾沫：“Boss？”

    147走过去，陆林颤抖着举起手：“你看那。”

    在他指的方向上有两个巨大的蛋，一个完全碎成小片，一个仅裂了一个小口，一群小鸟正争相啄食着蛋内的东西。陆林低声说：“这要是鸟蛋，我没什么感觉，但一想到可能是……就有点反胃。”

    147没说什么，依旧盯着那里看。陆林朝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Boss，你说那里正在被啄食的，是蛋液，还是羊水和胎儿？”

    “走吧。”147终于回过身，离开了那里。陆林摊开双手：“出于职业道德，你们不过去取个样本什么的？”可虽这么说，他还是没有走过去看一眼，而是跟在147身后一起离开了那里。其他的队员正聚在一起清点行囊，查看有没有因为暴雨而损失的物资。陆林在他们身边跳来跳去，随意地左顾右盼，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大喊一声：“听！”

    “又听什么？”黎宁不耐烦地抬头，茉“嗯”了一声：“有鸟叫。”

    147分辨着声音，果然东方传来了依稀的鸟鸣声，但仔细分辨后，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同：“不是鸟，这是人的声音。”

    陆林咧嘴一笑：“看来你们捅到了鸟窝呢，Boss。”

 

    一行人向东循声而去，在走了约500米后陆林率先停了下来。147立刻走上前去查看：“怎么了？”

    陆林指指前方层层叠叠的带刺藤蔓和其上盛开着的一片紫色花海，皱起了眉：“我记得这东西，在P.D的探险图志里出现过，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变异来的，专门针对哺乳动物。全株有毒，刺里带有一种血液循环毒素，就像毒蛇一样，扎上一下，直接玩完。更恶心的是，它的藤条还是空心的，里面有能伤害皮肤的腐蚀性液体。而且这种植物与沼地相伴而生，前面的空气中沼气含量应该不小，虽然面积不大，憋一口气冲过去还行，但要在里面处理掉这东西，太难了。估计那些蛋人就是知道这点才把据点建在这片圈藤蔓林背后的，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安全屏障。”

    147绕着这片植物走了几步，确实同陆林说的一样，面前的路上种满了这种藤蔓，后方则是断崖，无法绕过，毫无死角。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乔纳，咱们带了多少防毒面具？”

    “来雨林带防毒面具？”乔纳呵呵笑了两声，“没带。”

    “用枪呢？”玛丽亚想掏枪，147摇摇头：“会溅出酸液，而且火花会直接引爆这片区域的，算了，叫黎宁起来。”

    黎宁闻言举手：“这呢，没睡着。”

    陆林主动为他让开道路，他本指望能看到什么飞檐走壁的绝技或是高科技武器，但黎宁只是拿了一把匕首，活动了手腕，就向着树林走去。陆林夸张地“唉——”了一声：“他不怕毒吗？”

    “他有他的方法，还有一枚祖传的护身符，里面有避毒的草药。”147对他板着脸，明显并不想过多解释。黎宁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如果我高兴，还可以吃一朵告诉你是什么味道，现在离远点。”

    陆林被147搂着肩膀不动声色地带到队伍后方，让他帮叶凉把医疗箱取出来，以备黎宁使用。在陆林蹲下后，乔纳又巧妙地走了过来，将他挡在了背后。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角度，从这里，陆林几乎不可能看见黎宁究竟在那片花丛中做了些什么，而在接受了命令后，丢下叶凉绕到前方去张望显然又有点太过刻意，于是陆林装作并没有发现147的这些小手段，热心地帮着叶凉的忙，同时竖起耳朵去听背后的一切动静。

    他想象着黎宁走进那片花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防护，就开始用刀挖掘那些藤蔓的根，一条又一条，挖不出来的便直接砍断，任由酸液腐蚀他的手臂。陆林没有听到他回来休息的声音，也就是说他在那片致命的气体中停留了半个小时以上，远超人类闭气的极限。陆林又想起那个充满毒气的五楼，那种天竺葵的香气。

    终于，黎宁甩着沾满粘液的匕首走了出来，举着他被划出了许多细小伤口的手臂，宣布道：“完成了。”

    乔纳看见流着血的伤口，立刻惨叫了一声：“我晕血！”就倒了下去。作为队医的叶凉拿出纱布，示意要给黎宁包扎，但黎宁笑着说似乎乔纳更需要救助。于是叶凉只是从医疗箱里取出了一支解毒剂，为黎宁注射了进去。陆林全程蹲在地上围观，但他总觉得叶凉是故意把那支药剂的名字用手指遮住的，他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场，黎宁甚至连这一管药水都不需要。

    在为黎宁处理完毕后，叶凉切换成了莉，狠狠踹了乔纳两脚把他重新唤醒了。玛丽亚并没有看向这边，却似乎无语地轻叹了口气。陆林的眼角不禁抽了两抽：“Boss，这就是PDAK的战斗力吗？”

    “乔纳不是。”147努力不去看正在爬起身来的乔纳，以防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控，“PDAK内部还分为灭杀支队和考察支队，莉、玛丽亚是灭杀支队的，而乔纳是考察支队的，黎宁比较理智，身手又好，两队共用。以你的能力，看来是只能进考察支队了——甚至更糟。”

    陆林收起下巴，笑得灿烂：“顺便说一句，我肺活量也不大呢，一会儿过沼地时谁帮我渡口气？”

 

   

    在穿过沼泽后，天色便已经有些暗下来了，丛林中的叫声也消失了，失去了导向，147只好命令队伍原地进餐休息。军用罐头很难吃，但这并不影响陆林的好胃口，在撬开第二只罐头时，四周突然响起了树叶抖动的声音。玛丽亚按住陆林还想继续扯拉环的手，制止他手中的铁罐发出声音，侧耳倾听片刻后，她冷着嗓音宣布：“我们被包围了。”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命令一样，几乎同时，树丛间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奇怪声音，还伴随有音调很高的短促鸣叫。陆林抖了一下，把他的罐头保护进怀里：“他们说什么？”

    乔纳也抱紧了他的电脑：“按照我看过的动物纪录片，一般这种叫声，不是求偶，就是御敌。”

    “我宁愿是求偶。”陆林刚说完，就被147在头顶上揍了一拳：“能不能有点出息？”

    很快，叫声便戛然而止，从四周的树冠上翻下来几个姑且可以称作为人的生物，他们倒挂在树枝上，全身赤裸，头发蓬乱，平均身高仅有1.3米左右，连陆林都可以轻易踹翻一个——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当他看到这些人鹰爪似的双手时，立刻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从三个方向逼近，彼此间用一种类似鸟鸣的奇特语言唧唧喳喳地交流着，戒备却无攻击性地观察着他们。

    “我们与他们长得很像，这很好，你可以有效利用一下。”147把陆林推到身前，陆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角：“Boss，你还有心情让我去搞外交？”

    “当你明白，我们能在一分钟内把他们全部杀光时，就不会害怕了。弱国无外交，去吧。”147显然并不打算改变主意，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林。

    陆林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但他不是在害怕，准确来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真正地害怕过了。此刻他胸膛中的悸动与其说是恐惧，到更像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出路而一涌直上的好奇心。在过去的近十年里，长期囚禁般的生活让陆林天生便比其他人都旺盛的好奇心只增不减，但他为了求生学会了沉默与伪装，学会了微笑和不去追问，只是处在上帝视角般的第三人称立场上通过观察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好奇心被他关进了盒子里，愈演愈烈，发酵成熟，终于漫出了不可控的危险气息，以至于在他心里的天秤上，他甚至把这种发自好奇的求知欲摆在了自己的生命之上。也许陆行山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把他送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测试在相对自由的开放环境下，陆林究竟会展现出多少平时被他细心隐藏起来的东西。

    147本以为陆林很快就会崩溃，他依然觉得这只是个在总部实验室里娇生惯养大的小少爷。但陆林很快便牵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尝试着作出各种无害的手势。如果P.D的资料无误，那么这支部落之前是和像他一样的人类有过交流史的，他们一定发展出过一套可用的交流体系。只要陆林能证明自己是无害的，他就不会那么快被对方撕成碎片。

    随着陆林的动作，对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彼此间互相看了看，也向着陆林迈进了一步。陆林没有动，于是对方也放松下来，打了几个呼哨解除了戒备。他们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和手势同147他们交流，并友好地带领着他们往森林深处走去。随着地形逐渐开阔起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搭建在三棵参天古树中央的巨大木制平台，在其上有着几间简单的草棚，他们微笑着，示意他们登上去。

    在147的帮助下，陆林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了平台，这里比起地面更加平坦，按方位分出了更小的家族聚落，在草棚内坐着一些女性人种，她们坐在巨大的鹅白色的蛋上，友好地向陆林他们挥手示意，还有一些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也好奇地探出头看过来。领头的男人把他们引到一处棚下，热情地招待他们坐下。陆林小声地问147：“这也不危险啊，反而很热情？”

    147严肃地回答：“危险来了。”

    陆林戒备地一抬头，正看到卵生人们用爪状的手抓了几条虫子递过来，示意他享用。陆林生不如死地回过头：“Boss，我要向总部投诉，你们这么对待一个吃货是不人道的。”

    “外交。”147淡淡一笑，威胁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最终，陆林还是设法用水果代替了虫子，一边吃一边倾听着卵生人之间的谈话，他侧着头，仔细观察着每个句子后他们彼此间的动作变化。在经历过许多更加不人道的测试后，这些对他反而算不上是什么挑战了。很快陆林就摸出了一点规律，他咬着手指将身子向后倾，靠到147身上：“Boss，上次那个探索小队是哪国人啊？”

    “德国。”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陆林点点头：“这些人的语言应该也受到了不少科考队的影响，刚才在那串咕咕唧唧里，我至少听到了十三个德语词汇，有没有会德文的朋友，去交流一下试试呗？”

    147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看了一眼黎宁。于是黎宁打了个哈欠，拍掉裤子上的草屑站起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陆林一眼，便揉着眼睛出了房间。不出一会儿，屋外传来一串流利的德文。陆林惊叹道：“好标准，他是德国人？”

    147若有所思地笑笑：“别这么说，他会杀了你的。只是听多了而已。”

    陆林的视线滑过不远处的玛利亚和茉，压低了声音嗤嗤地笑：“Boss，你就承认了吧，一次雨林考察再危险也不用不着带两个来，原本的打算是只要这些人有一丁点反抗的动作就立刻将整个族群全部抹杀吧？嗯？”

    147没说话，陆林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你看这个村落多么平和，多么繁荣，多么热情，怀着杀意而来的你们难道不会为此感到愧疚吗？”

    “你猜对了，但不会，因为这是上面的命令。”147垂下眼皮，盯着自己腕间手表上的指针看。面对这种答复，陆林顿了一下：“没人性。”

    “你知道吗？”147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你表现出了对这些亚种生物的同情和愤懑，可是会被列入‘危险’等级的。”

    “我知道。”陆林的表情像是新雪后的地面，失去了痕迹，“但是你难道不觉得，如果我对此毫无感情，才是更加危险的吗？”

 

    “……她们像胎生人一样怀孕六个月，随即会产下一枚卵，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去孵化它，新生婴儿也用母乳哺育。另外有一枚卵马上要孵化了，我们很幸运可以亲眼看到。”黎宁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全部翻译完，看了一下正在打字的乔纳，“记完了吗？这下我们不用在这里呆上几个月了，问一下就全搞定了。谢天谢地，这里的床实在是太难受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几个女土人惊叫起来，因为被她们围在中央的一颗白卵开始轻微地颤动，在左右摇了两下后，它回归了静止。随后，从卵的顶部传来一阵细小的碎裂声，蛋壳从内向外裂开了一个小口，一只小小的手从裂口中伸了出来，在努力晃动了几下之后，裂隙随着他的动作向四周碎裂开来，整枚卵彻底破碎，露出了其中皮肤上还挂着些许蛋液的新生婴儿。他坐在一堆碎片中央，眯着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随即张开了嘴开始啼哭。他的母亲立刻上前，温柔地伸出双臂将他抱起来，一边发出柔和的声音安慰着他，一边小心地为他擦去身上的粘液，随后用巨大的树叶将他裹了起来，抱在怀里，笑着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欢呼起来。

    “亲情。”黎宁打了个哈哈，“你们谁领受过？”

    这句话几乎引起了陆林的一点回忆，那是他五岁时，举着棋盘要父亲陪他玩。陆行山只是牵着他，把他带到一处外星生物驯化场。那个生物在研究过程中企图攻击工作人员，被他们用电场制住，活生生肢解开来，再用强热激光一寸寸消灭它的每个细胞，以防止这种对人类来说被判为危险的东西分裂再生。陆林开始发抖，不想去看。但陆行山扳过他小小的身子，毫无感情的声线像是冬日户外的金属。他说：“陆林，背叛人类的，都得死。”

    陆林打了个寒战，小声问：“父亲？”

    陆行山只是看着他，陆林忽然就明白了长久以来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不是看待可爱的儿子、值得嘉奖的下属、路过的陌生人，甚至不是对一个器物、一个标本、一具尸体的眼神。

    那是看到可怕的、肮脏的、有害的、无可救药的东西时，必须杀死它的眼神。

 

 

    在返程的飞机上，陆林微笑着问黎宁能否看看他的护身符，黎宁没有回答。陆林耸耸肩，别过头去看向窗外。147摸了摸下巴，叶凉看向玛利亚，玛利亚瞥了眼黎宁，黎宁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乔纳敲了下回车。一场交流在无声之中完成了。

    陆林坐在窗边，带着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