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霞子🤍🤍⚰️

【霜冬闺蜜组】冰雪与寒冬

【LOFTER产出目录】
是约稿！MCU设定霜冬闺蜜组疗伤治愈向，我有尽力，希望能喜欢（弱声） @长野风暖

CP：锤基、盾冬

预警：OOC，电影原著向，剧情魔改，时间线按需要略有调动，对角色的描述和理解含虚构与夸张

1.
    眼前是急速消失的绚烂光影，星云和恒星燃烧混杂的色彩从他的头顶急速略过，氧气在坠落中逐渐变得稀薄，连同被拉长稀释的呼喊声一起，很快，就会只留下绝对的寂静与黑暗，只剩下真空的一片虚无。
    在坠落中，Loki始终握紧双拳，双眼一眨不眨地锁定在逐渐远去的阿斯加德大陆边缘，嘴唇被他咬得近乎发白。他放手地近乎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股燃烧着的愤怒依旧蜷缩在他的胸腔之中，释放着冰冷的恨意。
    Thor，Thor，Thor，一切都是因为Thor，还有他的该死的、傲慢的父王，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他，他做错了什么？！为了保住Odin的性命，他可以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实现阿斯加德的荣耀，他可以毁掉他出生的整个大陆。他已经牺牲了这些，付出了这些，他是如此强大，冷酷，战功累累，伟大的王就要做出伟大的牺牲，他都懂，就像Odin所教导的一样，就像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一样，可Odin还是不屑于给予他一个青睐的眼神，甚至就连一句温情的赞许都不曾有。
    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有多优秀，也永远无法真正成为他的王储、他的继承人、他的儿子一样。
    他曾经以为起码还有Thor能理解他的，可Thor永远都是那样幼稚的愚蠢，和低等世界的蝼蚁们玩着温馨的过家家游戏，在阿斯加德人眼里看来，所谓的中庭之行不过是场游戏，中庭人们与猫狗一样的下等宠物无异。可Thor却选择了维护他的宠物，他宁愿把他的玩具放在前面，也不愿意选择Loki。
    就像在他眼中，那些东西比Loki还要像他的家人一样。
    那他又是谁？他，Loki，在阿斯加德生活了千年之久，直到此时才真正发现，这里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家，没有人会选择他，没有人会接纳他，他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家家酒，直到那些神界的贵族们玩腻了、厌倦了，随手就像这样，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理由将他抛弃了。
    什么热爱和平，什么保护人命，都是狗屁笑话，从什么时候起Thor开始在乎起人命了？被他屠杀攻打过的星球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所以这都是借口，都只是用来摆脱他的借口而已，而他的好哥哥，甚至连费心为此找一个更好一点的借口都懒得做。
    Loki觉得他受够了。
    他开始带着恶意想到，既然Thor是这么喜欢地球，喜欢到了甚至不惜想夺取他的性命的地步，那他就要去地球，他要亲眼看看这个腐朽的泥潭是如何哄骗到Thor的全部心智的，这片卑贱的土地究竟有何等手段和魔力，甚至把Thor变成了一个“和平爱好者”。
    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里，就让我替你毁掉它如何，哥哥？
    Loki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微笑，随后身形一闪，向着某个方向坠落而去。

  
2.
    虽然Loki嫌恶地球上的一切，但这里的确有些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他沿着早就准备好的密道穿越到地球上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里拥有一丝属于世界树的能量波动，那是Odin的旧宝，而他非常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无限宝石，正躺在属于它的容器之中，无论谁得到了它，都将掌握空间之力。
    在陌生的大陆，Loki非常需要空间魔力的帮助，而且身为一个法师，他知道盗取一枚宝石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神盾局设计的防护罩也许瞒得了其他人的眼睛，却骗不过Loki，只需要沿着魔力波动他就能一路找到神盾局去，变形术帮助他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大楼，而隐身术则让他下到更深一层的秘密空间来。也许是太过相信外面的层层安保，也许是连自己人都不能完全信任，在保管宇宙魔方的最内层房间内，只有两名守卫在巡逻。
    这可是一点挑战也没有，Loki甚至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对着镜面的墙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在他想要小小地催眠一下身旁的守卫去拿走宝石时，子弹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灼热的温度紧擦着他的侧脸掠过，直射入一名守卫的胸膛。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直接倒地死亡了。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怜悯和婆妈的台词，Loki有些赞许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显出身形来，顺着弹道的方向望去，正看到枪手从天花板吊棚上翻身下来，落在装有魔方的盒子旁边，抬手想要去拿走它。
    Loki看见那人有着一只金属的手臂。
    也许是情报失误，也许是因为大意，神秘的入侵者显然忘记了第二位守卫的存在，趁他不注意，对方举起枪正打算直接将他击毙。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Loki挑起眉梢，傲慢地举起手对着那名守卫做了个模拟开枪的动作，下一秒那人立刻就呻吟一声，捂住自己的心脏倒了下去，想必心脏直接被冻结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挣扎了几下才彻底断气。
    礼尚往来向来是Loki奉行的良好原则。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似乎吓到了那名神秘人，他在听到背后的声音后立刻做出了防御动作，却只看到守卫倒地的模样。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Loki，似乎有点迷茫，又似乎有点困惑，像是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个原计划压根不该出现的人怎么办一样。但是他接收的命令里只有杀死神盾局的特工，夺回魔方的要求，穿着一身金绿战服的Loki显然并不在这一指令之中。于是他决定无视Loki，继续向着金属箱伸出手去。
    “没有人教过你，偷窃别人的所有物不是一种好行为吗？”Loki才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劫走自己的猎物，他大步走到对方身边，掏出怀中的匕首卡进对方金属臂的裂隙之中，单凭种族间的力气差距就将他的手臂压回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则不紧不慢地打开箱子的锁扣，将幽蓝色的宇宙魔方展现在两人眼前。
    因为动作被压制，Bucky这次更认真地打量了Loki一遍，Loki不在他的伤害名单里，而他不能做命令之外的事情，于是他依旧没有对Loki动手，只是皱起了眉头，用沙哑的嗓音努力解释着：“魔方……是……九头蛇……的……我必须……服从命令……完成……”
    “哦？就凭你？区区中庭人也妄想掌握无限宝石的奥秘吗？”Loki轻蔑地撇撇嘴，只是用指尖在魔方表面划了一下，就将它收进了自己的魔法口袋里，旁人再也看不见了。
    失去了目标的Bucky有些发愣，直勾勾地盯着Loki看，又是一件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事情，他握紧拳头，开始考虑暴力抢夺成功的可能性。
    也许是Bucky呆滞的反应取悦了Loki，Loki终于正眼看了对方两眼，提起了一点兴致：“你是什么人？”
    “……”Bucky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找到答案对于Loki来讲易如反掌，他望进Bucky的眼睛，在一片虚无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冬日战士？这是什么名字，中庭人都这么缺乏美感的吗？他们为什么不索性叫你雪花武士*？”
    也许是因为那个称号激起了Bucky大脑里的某处反应，他转向了Loki，又一次陈述道：“魔方……属于……九头蛇……任务……”
    Bucky的固执像是触发了Loki性子里的挑战欲一样，他突然笑了起来，将两根手指抵上Bucky的额角：“九头蛇？不，这是我的东西，而且我并不打算把它交给你们这群愚蠢的蝼蚁。或者顺便……就连你，也是我的东西了。”
    待Loki把手移开后，Bucky便把枪收回了腰间，旧的枷锁已经从他脑中移除，Loki控制了他的精神，植入了自己才是他主人的命令，从此以后，他就是Loki的仆人、奴隶、武器和玩具了。
    “感觉倒也不坏。”Loki感受了一下收服中庭奴隶的快感，十分满足，就应该是这样，没有中庭人应该是他的对手，他们都应该臣服于他，“从今往后，你要称呼我为‘殿下’。”
    Bucky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他的存在就是要服从命令，于是他对着Loki低下头，语气里是完全的服从：“遵命，殿下。”
    Loki满意地微笑起来，他向来是个喜恶分明的领导者，只要手下愿意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他并不介意对他们宽大一点，就算是中庭人也一样，只要愿意归顺于他，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太过无可救药。
    “很好，奴隶。”Loki手指一捻，召唤出宇宙魔方，将自己和Bucky笼罩在其中，“现在让我们去寻找我们的宫殿吧。”

（* Snowy Warrior：复仇者学院中Loki给Bucky起的外号）

  
3.
    中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一座为外星神祗准备的宫殿显然不在其中，但没关系，Loki的适应能力非常强，他可以自学成才地和任何星球的人交流，自然也知道如何快速融入当地的文化。有魔法在手，钞票从来都不是问题，很快，我们来自约顿海姆的入侵者就和他的仆从入住了纽约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而且说实话，有了空调和WiFi，这里可比宫殿舒服多了。
    此时已经入夜，即使是Loki在折腾了一整天经历了这些事后也不禁深感疲惫，他尝试着按了按足够睡下三个人的床铺上柔软的枕头，然后翻身躺了上去，放松的感觉令他舒了一口气。Loki在房间外布置好魔法屏障后，抬眼一看，Bucky并没有接触身上的防备找个舒服地方躺下来，而是抱着枪坐在了正对门口的椅子上，见Loki看过来，Bucky尝试着解释了一下他在做什么：“危险，我守夜，你，休息。”
    “非常好。”Loki对这个仆人越看越满意了，他打了个响指调暗灯光，然后便心安理得地一个人躺进了床铺里去。
    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Bucky一动不动的背影，Loki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紧紧盯着对方的身影，直到睡意袭来。
    很奇怪的，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庭蝼蚁，杀掉了还有千万个可以替代他，可他偏偏给予了Loki一点安全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安全感了。
    虽然是源自自己的魔法，但Bucky的顺从让他想到童年时经常在宫殿里见到的那些侍女，他们端着香气四溢的食物，或是晶莹剔透的水果，怀里抱着盛满澄澈琼浆的琉璃酒壶，穿着白色的纱裙从廊下飞快略过，有时则聚集在花园边屋檐下的阴凉之中，压低声音地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些压抑着的讥讽笑声。那时Loki还是个孩子，但他也分得清哪些是真正关心自己的眼神，哪些是迫于命令不得不屈从的压抑，他嘱托给侍女们的命令常常无疾而终，蛋糕变成了厨房剩下的饼干，玩具是Thor挑选剩下的，能少跑一趟不给他带来的书籍就不带，而他们阳奉阴违的原因永远都只有一种，“抱歉啊，小殿下，我刚刚半路被Thor殿下叫去了，所以忘了”，“抱歉啊，小殿下，这个已经被Thor殿下选走了，只剩下这些了”，“抱歉啊，小殿下，这次我们先给Thor殿下送去了，下次再给您好吗？”
    Loki只是仰头看着她们，他知道她们并不想恭敬地叫自己小殿下，却不明白她们为何还要坚持虚伪地掩饰下去。Loki喜静，常常抱着一本书藏在庭院的角落里悄悄阅读，因此他无数次听见过侍女们私下聚在一起时对自己的奚落，她们瞧不起他的傲慢，看不惯他内向阴郁的性子，厌烦他偶尔的恶作剧，也不理解他小小年纪天天憋在图书馆里装深沉是为了什么，“何必装模作样呢？”她们说，“反正王储也不会是他，我们伺候好Thor殿下就够了，说不定殿下喜欢，将来登基了还会多给些赏赐呢。”
    那时候的Loki只是隐隐意识到了，自己和Thor有些不一样，是因为Thor是头生子，所以存在感会比自己更强。但那不是什么问题，Frigga妈妈告诉过他，他和Thor都是她深爱着的孩子，他们在她心里是同样平等的，因此只要他坚持努力，终有一日代替Thor成为继承人，就没人敢再瞧不起他了，只要他足够优秀，足够完美，到那时，他就能得到平等的对待了。
    他躲在宫殿的角落里，像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也是父王的儿子，他也有机会成为储君，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惊讶，他会成为阿斯加德的救世主，他会让瞧不起自己的人自惭形秽。
    因为他有机会这样做，因为他和Thor是平等的。
    他也是父王的儿子。
    所以没事的。

    
4.
    Loki知道，要想打败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了解敌人，所以为了毁灭地球，他要先融入当地，体验这里的生活，从而寻找它的弱点，然后一击毙命。
    在这方面他非常优秀，可Bucky作为一个地球土著，在语言交流方面甚至还没有Loki做得好，Loki不知道他曾经是如何生活的，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只是婴儿一般不会携带多种致命武器，经常对着电视遥控器和热水浴缸不知所措地发呆，说话时也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就好像从来没和人交流过一样。
    “我要是这么和你出门，立刻就会暴露了。”Loki说着丢给他几盘英语学习CD，“坐在这儿，给我看完，然后全部复述一遍。”
    还好Bucky的学习能力很强，只要是Loki的命令，他都会以最快速度完成，很快他就成为了一个不太爱说话还有点凶恶的普通人。Loki在验收过成果后非常满意，又用魔法给两人变出一身便装，Loki穿着最优雅的黑色西装三件套，而Bucky则是运动连帽衫，比较宽松能够挡住他腰间的各种危险武器，同时帽子的阴影也能给Bucky一点安全感，他不是很喜欢把全部五官都暴露在路人面前。
    Loki又替Bucky整理好头发，确保他跟在自己后面出门不会给自己丢脸后才满意地收手。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许可以被归类为“照顾”，Loki认为这是对仆从的高要求，也许还带着一点对宠物的宠幸，仅此而已，但也许，终于有人跟随给予了Loki一种力量感，以及一种错觉，仿佛他拥有了——
    但他不会用那个词来形容对方。
    纽约的街头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用Loki的形容则是：“肮脏拥挤又吵闹的低等生物巢穴。”他随意地漫步在街头，把高高在上地观察人类当成一种乐趣，Bucky便沉默着紧跟在他身后，一步都不落下。Loki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罪恶、贪婪、自私、傲慢、无知，但他只是走在再普通不过的人群之中，公园里的鲜花正在枝头开放，阳光很足，金黄色地洒在人工湖的湖面上，商铺里飘出甜点香甜的味道，街对面的女孩子在和自己对上视线后会投来友好的微笑的倾慕的目光。卖鲜花的姑娘将一朵玫瑰递到他手里来，留下一句：“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先生。”接着便轻步跑开了。
    一切都是那样新奇，这里和阿斯加德完全不一样，在阿斯加德，他从未走在人群的人群的前方过，也没有陌生人企图对他投来善意，因为走在中央的永远都是他的哥哥Thor，所有可能成为他朋友的人，都去巴结未来的储君Thor了，要说起和他特别亲近的人，除了图书馆里的书籍，就只有他的哥哥Thor了。但没关系，他喜欢Thor，也喜欢和Thor一起玩耍，尽管Thor只把他当做自己众多跟班中的一员，在外人面前也只是出于要满足自己的面子才会维护他，甚至比起Loki，他更喜欢和其他朋友混在一起。
    可Loki还是一次次坚持着跟在Thor身后，把自己留在他小团体的末尾位置。但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和Thor一同作战，配合无间，像对儿真正的兄弟，而不只是他的跟班。但他知道Thor的朋友们都是怎么看待他的，轻蔑，强颜欢笑，语气间若有若无的嘲讽。因为阿斯加德唯有武力至上，只有勇士和战士才能获得他人的青睐，而Loki并不是这样的人，在这个地方，他们都觉得Loki更像个异类，没人觉得他会比Thor更强，相信他会派上用场。不管他有多么聪明，曾拿到过多少课程的第一名，掌握了多少魔法，他也永远都比不上只有蛮力的Thor。只因为Thor是战士，他英勇无畏，他令人爱慕；而他是个法师，他的优秀，就永远只能是奸诈的、狡猾的、搬不上台面的，就算他在混战中用隐蔽术救了所有人的命，他们也只会觉得他就知道耍些小聪明，没有勇气堂堂正正的战斗，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这么多年，他只想要平等，却从未平等过，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是一样。但他相信Odin是不一样的，他是睿智的王，和其他那些愚蠢的莽夫都不同。唯一支撑着他的信念，就是一旦有一天他足够优秀，优秀到让他的父王注意到了他，那么他就会成阿斯加德的新王，带领阿斯加德走向繁荣昌盛。到那时，他也会有理解自己的朋友，并肩战斗的同伴，他的哥哥也会终于承认他的重要性，承认他是个值得骄傲的弟弟，承认他们一样强大，承认他不需要总是站在Thor背后，他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他们并没有强劣之分，他们是兄弟，是一样的，是平等的。
    他想要的真的就只有这些。
    但是Odin却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他自大的一场美梦罢了，他在地狱里所紧紧抓着的蛛丝，黑暗中他唯一的希望，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出路和信仰，突然间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连这一点希望都不配拥有。你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因为你没有努力，而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配。
    他不是被别人当成了异类，他就是个异类。
    这简直是个不能更加残酷的笑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他希望，不要给他信仰。他宁愿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卑微的、肮脏的、低贱的，也不要在看到光明后又重新被打入地狱。
    他还记得Thor是如何厌恶甚至是憎恨着他的血脉出处，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梦想此刻化为了穿肠的剧毒，一寸寸地割裂着他的心脏。他永远也不可能站在Thor身边，不是因为他不够完美，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Thor的战友，他只是他们的战利品，仅此而已。
    但一切已经停不下来了，他不能在这时放弃，就像溺水的人无法放弃自己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能欺骗自己，说这条路还是行得通的，只要他努力，只要他的忠心能被Odin看到，只要他能被Odin认可，这场噩梦就可以被当做从未发生过。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为了重新得到自己的地位，为了再次被认可，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就连他的生父、他的祖国、他的道德甚至于灵魂都可以被放弃。
    看啊！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Odin却还是看不见他？为什么他们还是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下贱的敌人所留下来的种？为什么还是觉得他满心满意都想着要对阿斯加德作恶？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他们才能相信啊！
    可他从没想过要这样，他想要的不是这些，只这是绝望的他唯一能想到的手段罢了。
    可是没有人信，就连他的兄长，也不愿意选择相信他。
    “你就那么想要王位吗？”他问他，用着那种可笑的认真语气。
    你说呢，哥哥，他笑着流泪，你说呢。
    他只想有人看到他，夸夸他，哪怕一次也好。

    “你还好吗？”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Bucky抓住他的手肘，头一次主动开口问了他问题。
    Thor和他讲话时，永远在看着别的方向，有时是敌人，有时是战友，有时是他的头顶，他总是大步地走在前面，独自接受所有赞美与喝彩*，却从未回头看过小跑着跟在他背后的Loki。
    Loki抬起头，第一次，他在别人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没事，”他说，“我们走吧。”

（* 此处使用传说中雷一加冕礼上Thor让Loki先走是为了独自享受民众欢呼的解释）

    
5.
    Loki的目标很早就已经定好了，没有什么的理由，他只是格外喜欢斯图加特歌剧院的那条楼梯，而且如果他一定要做这些事情，他希望能够演一场分外华丽的戏剧。
    有空间宝石在手，他并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交通工具，他们降落在剧院的顶楼之外，灯光让这座建筑在黑夜中现得分外美丽，但身为主人公的Loki却迟迟无法集中精神，他漫不经心地摩擦着双手的手掌，无言地垂着头观察通过大门来往进出的人们。剧院中正在上演一出大戏，如果Loki选择在这时动手，很轻易就能造成死伤无数的后果，这也是他最初选择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吗？他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既然是，那为什么此刻他会感到如此焦躁不安，如此无法平静呢？
    他想起这些天的事情，湖水，阳光，那个给他送花的小姑娘，街角书店里发黄的莎士比亚作品，公园里每天都坚持和他打招呼的慢跑者。他们弱化了他，Loki恨恨地想到，但他随即察觉到了这个念头的无力，他们没有弱化他，他们只是……人性化了他。
    他真的有那么憎恶这个星球吗？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追根溯源，他所有的执念还是都在Thor身上而已，那才是他真正无法放下的东西，而中庭、地球、这片小小土地——随你怎么叫它，说到底，只是他迁怒的对象罢了。
    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出于倔强的个性，始终不愿承认而已。
    散场的广播声响起，涌动的人群开始离开剧院，从门口水泄而出，Loki皱起眉毛，屏住呼吸，举起了右手对准下方的人群，只要他念出一个咒语，就一个，这些人就都将不复存在。
    他也将再也无法回头。
    Bucky始终盯着他看，他看向Loki的指尖，又望向他的表情，然后明白了什么。
    在咒语的第一个字滑至Loki的舌尖时，Bucky突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Loki的手背上，然后坚定又缓慢地将Loki的手一点点压了下去。
    “我是个杀人兵器，但你不是。”Bucky迎着Loki惊诧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端起了自己的狙击枪，瞄准了下方的人群，“我来做，你只需要对着我，下令就好。”
    Loki发愣地看着Bucky，Bucky紧盯着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就好像早已习惯了屠杀自己的同类一般。
    寒冷的夜风呼啸掠过两人耳畔。
    “……算了。”Loki听到自己用一种傲慢无礼的语调说道，“无聊，我玩腻了，我们回去吧。”
    于是Bucky站起身来，熟练地收起枪支，走到Loki身旁站定，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动作。
    Loki打开了空间通道。

    
6.
    酒店的总统套房内，Bucky像往常一样要去坐在那把属于自己的守夜椅上，但他刚要动作时，Loki的声音便冷冷地传来：“你要干什么？”
    Bucky无辜地转过身，望着Loki。Loki冷哼一声转开头，指了指身边的床铺：“过来。”
    Bucky服从地走了过去，随后毫无准备地被Loki强硬地按在了床上，命令道：“躺好了，睡觉。”
    “但是……”Bucky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解释，但Loki只是眯起眼睛来看他：“你是想说，你身为一个普通的中庭蝼蚁，身体素质比我——阿斯加德的诡计之神还要强大，是吗？”
    “……不是。”Bucky立刻摇摇头，Loki给了他一个“还算识相”的表情，然后又冷着脸警告了他一次：“那就给我躺好，闭上眼睛，现在睡觉，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Bucky照做了，他感觉到Loki的气息绕了了床的另一头去，也躺了下来，还赌气地把被子抢走了一点，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微笑的冲动，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个表情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床垫很软，被子很暖和，枕头很舒服，Bucky在安心的氛围中逐渐放松了自己僵硬的身体，缓缓吐出胸中的气，努力让自己沉进床铺里去。
    然后，他就向下坠入了黑暗而甜美的梦乡。

     
7.
    Loki身上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Loki本人自然对之闭口不提，但是和他朝夕相处的Bucky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并不讨厌这种变化，甚至隐约感觉，这正是长久以来Loki身上所缺少的那部分东西。
    在他身上，少了些张牙舞爪用来保护自己的尖刺，演出来的礼貌笑容里逐渐混入了真心，他开始熟悉身边的一切，逛街，散步，购物，追剧，并且坚持每天在落日前去隔壁街区的面包店买回一小块蛋糕。那天是圣诞前夕，面包店的阿姨热情并坚持给了Loki和Bucky一个大大的拥抱，并送了他们一人一块巧克力蛋糕，顺便夸赞了一下Loki的样貌和才华——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手里都是天天拿着一本诗歌集。
    Loki对此感到非常不适应，但并不是坏的那种不适应，他坚持排斥亲近，却又本能地对此产生了一点依赖。那天晚上他和Bucky面对面吃掉了两块蛋糕，他望向窗外地面上闪烁着的巨大圣诞树，突然明白了Thor当初究竟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个星球。
    这里缺少很多东西，Loki不会否认，他到现在也依旧认为这是个下等生物的贫民窟，但这里没有阿斯加德所特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性，一切都是触手可及、充满人性、真实的、生动的。
    Loki想起他和Thor诀别时的画面，他有一点想回到那个时间，去做一种不一样的选择。当然，只有一点而已，他还没准备好面对现在的Thor，起码不会是现在。
     但他有点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头一次想要停止漂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Snowy，过来。”Loki在茫然的Bucky面前摊开一张地图，“选个你喜欢的地方，随便什么地方。”
    Bucky闭着眼睛按下去，手指正按在罗马尼亚上方。
    “很好，”Loki丢开那张地图，取出了宇宙魔方，“那就这里了。”
    就这样，他们拥有了第一间属于他们两人的安全屋，偏僻、窄小，和酒店没得比，但是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简陋，但是有安全感。
    虽然从未和Loki讲起过，但是Bucky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这里。

    
8.
    地球的多灾多难日到了，Loki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一颗毫不设防的脆弱小星球，却偏偏要把自己建在九大世界甚至是全宇宙的数条交通要道之上，被人侵略只是时间问题。
    Loki倚在沙发上吃着芝士条，看着电视里的奇塔瑞军团入侵纽约市的直播画面，却并不打算做些什。Loki始终觉得自己没去给外星侵略者摇旗呐喊就已经算是在给地球做贡献了，更别提去主动加入什么地球出品的“超级英雄”们去“帮助别人”了，尤其是当他的那个哥哥也在队伍里的时候。
    在Loki愉快地围观灾难时，Bucky也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替Loki举着一杯冰镇苏打水和芝士条的袋子，偶尔张开嘴接受他慈悲的主人的一次大方的投食，同样也对电视上的画面没有什么感觉。和Loki在一起，Bucky从未养成过什么正确的三观，只要是Loki不喜欢做的，他就不做。这是个很简单的准则，而Bucky并不介意遵守它。
    很快战斗便将接近尾声，顽强如老鼠般藏在各种掩体后的媒体们立刻鱼贯而出，举着直播的相机逼近核心战场，主力军已经全都在天上追杀漏网之鱼了，留在地面上的多是一些负责疏散民众和安抚民心的特工。画面镜头一转，逐渐对焦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身上那套可笑的战服差点让Loki乐出声来：“哦天啊……他是把国旗穿在了身上吗？”
    “咣当”一声，Bucky手里的苏打水直直坠落下去集中了桌沿，整杯打翻在地面上，几块冰块打着旋带着冰水飞进了地毯里。Loki立刻转头去看Bucky，但Bucky没有望向他，而是直勾勾地紧盯着电视里的那个人，像要用视线把对方点燃一样。Bucky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因为他从未有过什么记忆，更别提回忆，但此刻他却明确地知道：他应该认识这个人，他曾经见过他。
    他仓皇地望向新闻的标题，想要找到一两条线索，但在那里只是写着：“复仇者们击退外星怪物，美国队长亲自疏散群众”。
    美国队长，美国队长，并不耳熟，却如此熟悉，Bucky恨不得立刻奔赴对方面前，揪着他询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记得你？而我又是谁？”
    但这股冲动很快被Bucky抑制住了，他并不打算真的付诸行动，尤其是当Loki还在这里的时候。他努力地装出恢复平静的样子，重新将身体靠回了沙发里，不再盯着电视里的人影看，也没有开口和Loki诉说任何事情。他自己的事情并不重要，他不会为了任何事情丢下Loki，他也不想这样做。
    他只是任由那种感觉在胸中生长蔓延，引出更多的疑问。
    人类不是一个短促的点，而是一条延长的线，一个人之所以活着、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拥有过去，是过去塑造了他，让他确信自己的人生确有其事，也让他有所立足之处，有资本在闲暇时发着呆回忆自己的曾经。同时，他也不是一条孤立的线，他通过经历和生活被名为羁绊的纽带和其他人绑在一起，这种联系足够强烈，好让其他人知道他还活着，也让他能够停留在此时此刻。
    但Bucky却是完全不同的，他是黑暗中一个孤立的点，没有任何轨迹能够让他踏出一步而不被虚空吞没，当他发呆时，他的思想是完全空白的，因为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停留站立，也没有人始终和他捆绑在一起，在每次任务后，他的全部记忆都会被完全清洗和重置，就算是为他下达命令的九头蛇干部，都无法长久地与他建立联系。所以很长时间以来，Bucky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活着的，还是一是虚构出来的一缕不够清晰的意识。
    但是Loki不一样，Loki是他所认识、记住和熟悉的第一个人，在遇到Loki后，他才拥有了经历，拥有了记忆，有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第一次确认自己存活在世上。哪怕那只是咒语控制和命令，也是这些把他真正地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给了他存在的实感和意义，因此，他发誓自己永远不会抛弃他。
    他知道那是Loki最憎恶的事情。
    但Bucky的演技从来就不是他的长项，即使他此刻一言不发，Loki也能把他的心思看个七七八八，清晰透彻。他知道电视上的那个人可能与Bucky的过去有关，很有可能帮助Bucky想起他的身份和他的一切，同时，他也知道，在那之后，Bucky很有可能会选择离开他。
    无论此刻的他是怎么想的，Loki知道，在拿回那份记忆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因为那才是人类，他太了解他们了。
    所以他该怎么做呢？
    只要保持沉默，这件事就会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继续，但那就会变成虚伪的家家酒，就像他曾经的人生一样，所以起码在这件事上，Loki知道自己做不到。
    不可否认，虽然一切因他而起，但Bucky的陪伴真的给了他一些不曾有过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Bucky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同伴，是他的……家人了。
    是他未曾拥有过的一切。
    Loki的一生就是个谎言，从约顿海姆的那天开始，他失去了自己曾经拥有的身份，他由谎言堆砌而成的过去已经崩塌了，现在的他谁也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他知道Bucky和他一样，他也知道这感觉很糟，但他帮不了自己。
    但也许，他可以拯救Bucky。
    如果他能够让Bucky成功找到自己是谁……那么说不定，就意味着，就连他，也可以再次拥有希望。
    这无关善意，并非怜悯。
    他只是在拯救他自己罢了。
    “收拾行李。”Loki对Bucky说道，“我们要去纽约了。”

 
9.
    Loki并没有蠢到直接带着Bucky上门去敲响复仇者基地的大门，然后说：“你好，请你们看看，这是你们弄丢的人吗？”想都别想，更别说Thor此刻也在那所危险的建筑里。另外，如果那人的身份其实是Bucky的什么失散多年的仇敌，那场面就会变得异常尴尬了，Loki必须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
    还好潜行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长项，再加上Loki的魔法掩护，他们到达纽约后所做的全部事情，也不过就是在每次复联出任务时，都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Bucky盯着Steve，而Loki则看着Thor。
    Loki寄希望于这样的观察能够刺激Bucky的记忆恢复，Bucky也是这样期待的，但实际上效果并不好。Loki也知道或许实际交谈会让事情变得容易得多，但许多事情还是说起来比做起来更加容易，在这么多年后，要让Loki轻易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去，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有时他也会想想，也许还是之前的生活更好，他根本就不该带着Bucky来到这里，冒着他会离开自己的风险。但冷静下来后，他也意识到，这是他们唯一的结局了。
    平静的梦是不会持续太久的，他是最清楚这点的人了。
    偷看的次数多了，两人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Bucky会时不时从暗处补几枪帮一帮Steve，以防他被身后的敌人偷袭。而Loki则在一边施些小魔法给Thor使些绊子，让他在队友面前丢丢人，时至今日，恨意早已不复当初那般强烈，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和Thor之间还是有着些比所谓的血缘更强烈的东西，他爱着Thor，而Thor也爱着他，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几次下来，哪怕他们掩藏得再好，Steve和Thor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Steve发现有个神秘人总是在偷偷帮他的忙，救他的命，而他觉得自己认识那种枪法，哪怕已经过去了七十年他也不会认错，他能感觉到Bucky就在他的附近，但是所有人都告诉他Bucky已经死了，这个念头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而Thor即使再迟钝，也发现了有人似乎存心想要找他的不痛快，有点调皮，又有点狡黠，但这种恶作剧却是善意的，对方并不打算真的要了他的命。
    这让他想起自己失踪的弟弟来，他始终没有放弃托人在九界寻找他的踪迹，他不愿意相信Loki就像那样离开了，他的弟弟可是阿斯加德最聪明的人，他不会像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冷静下来反思过去时，Thor终于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Loki的事情，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更不了解他的弟弟，也比想象的更少关注他，但他却发现自己更加爱他，而且更加想念他了。
    直到失去后，他才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都做错过什么，忽略过什么，父王和他讲了有关Loki身世的事情，Thor本以为自己会在意，但实际上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他抛除到脑后去了，他现在只想找到Loki，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这一次，他会真正给他一个家。

     
10.
     也许中庭人的事情，就得靠中庭人自己来解决，最终，Loki带着Bucky来到了美国队长纪念馆——当然，这是Bucky自己的主意。
    看着荧光屏上的资料和墙上属于他自己的照片，Bucky开始不再迷惑，而当他看到那张属于美国队长参与血清实验前的纪念照片时，他想起了一切，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切。
    Loki始终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就像童年时躲在花园的角落处一样，他从斜后方注视着Bucky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侧脸从纠结恢复到彻底的释然。看着Bucky的样子，Loki突然有些羡慕，却又异样的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嫉妒，甚至感到反感的，但是很惊讶，他没有。
    他——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就像那些庸俗又用词酸溜溜的中庭诗人会说的话：“他为他感到高兴。”
    他终于得到了救赎。
    Loki并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看着Bucky的表情，就像是向着大海投掷求救漂流瓶的遇难者一样。
    终于，Loki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为Bucky做最后一件事，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骄傲，即使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一败涂地，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Loki抬起手来，就那样在空中轻轻一抹，便把自己曾经施展在Bucky身上的控制，以及自己存留在他脑海里的全部记忆彻底抹除，随后他取出宇宙魔方，带着陷入昏迷的Bucky进行了最后一次空间跳跃，把他留在了复联基地的门前。
    然后，Loki便像个陌生人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11.
    不知道从那之后又过去了多久，Loki是按照世纪生存的人，他从不会记这些中庭时历，但也许已经度过了几个月。Loki对自己的未来有着精彩的规划，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宇宙里的众多星球上旅游的，说不定顺便再骗几个王位坐坐。但此刻他只感觉到彻底的疲惫，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是一个人躺在那间位于罗马尼亚的房子里，无聊地望着天花板抛接着杯子打发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还有更好的人生在等待着他，却提不起一点兴致，也许有个简单的答案，这只是因为孤独，但Loki拒绝承认在他身上会拥有这种无用的情感。世间还有那么多凡人在等待着他的愚弄，他不可能觉得无聊，更不可能感觉寂寞。
    只是……
    可Loki的自我剖析并没能进行下去，他只在心里起了个头，下一秒自己的房门就被暴力从外面直接轰碎了，他有在房间外添加守卫魔法，所以普通人是肯定进不来了，Loki坐起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在大门处闪烁着的蓝色雷电，以及那个正站在那里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是Thor。
    其实他并没太看清，因为紧接着Thor就狂奔进屋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甚至直接把他从床上抱了下来，双脚离地。
    可以说，Loki从未像此刻一样讨厌过Thor的怪力，因为越过Thor的肩膀，他又看到了两个人，Bucky，已经正戒备地把Bucky搂在怀里的Steve，顺便一提，Steve没有穿那件国旗紧身衣。
    Loki惊讶地微微睁大的眼睛，这一次他是真的惊讶了，他抬起头和Bucky对视，后者给了他一个很浅的微笑，抬起手指和他打了打招呼，于是Loki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哪件事更让他惊讶一点，是Bucky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再次选择记起了他，还是在记起一切后，Bucky依然选择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但是也许就像Bucky说的，他从未放弃过拯救Loki，更不会选择放弃他。
    此外，他也深知Loki的狡猾，要是让他觉察到了端倪，这人绝对会跑得连影子都不剩，于是他选择直接带着他的心结来他们共同的家找他，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简单直接，一击毙命。
    Thor还在抱着他，Loki礼貌地又等了三秒钟，不愿意太失礼地破坏这久别重逢的感人一幕，但很快他的耐心就耗尽了，他抬手向后扯了扯Thor的红披风。感受到Loki的挣扎，Thor这才终于放开手臂，低头去看Loki的表情，但很显然，两个人现在都很尴尬。
    这不怪他们，当上一次见面时你还挥着刀要杀了你的兄弟，这一次你们就温馨地抱在一起时，换成谁都会尴尬的。
    但他们还是家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很显然，Loki并不打算率先说话，他把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紧张地握起双手的拳头。于是Thor开口了，他并没有像是面对离家出走的顽劣孩童一样，强硬地命令Loki和他一起回家，而是摸着Loki的后颈，认真地告诉他，对他来说，无论如何，只要有Loki在的地方，对他来说便都是家，他会一直陪着他的，因为Loki是他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家人，而这一点永远会是真的。
    这一次，Thor没有等待Loki自己跟上来，而是对着Loki伸出了手，然后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Loki不得不怀疑如此完美的发挥里，究竟有Bucky的几分功劳，但他从未和对方讲过什么和自己有关的内容，他不知道Bucky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好吧，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呢，Loki忍不住想着，也许……真的会有所改变，无论是Thor还是他。
    当然还有Bucky，这个告密的小混蛋，背后使阴招可是他的专长，等到回到基地，他一定会就这一剽窃问题好好地跟他算清这笔账的。
    也许还有Odin，和Frigga，是的，终有一日会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就像这样，也许就足够了。
END.
雷三里的Hela姐姐在初见时曾对Loki说过：“你讲话很像他（Odin）。”让人忍不住想到即使是Loki，身上也留有Odin作为父亲所留给他的痕迹，也许在小的时候，他也一定曾经崇拜过Odin，把他当成自己敬仰又爱戴的父亲，甚至尝试模仿并向之努力吧。
可惜世事没有可惜。
还有一句我很喜欢但没法加进文里去的台词：“冬日保护了冰雪，而冰雪点缀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