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霞子🤍🤍⚰️

社恐INFJ4w5,铁血混邪杂食欧美人,漫威养老全员+反派控
lof可随便日,提问箱长期开放点梗

【voxval】数据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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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攻方死亡之美艳寡妇蛾子大战阴魂不散赛博男鬼沃宝

CP:voxval

预警:OOC,字面意义的赛博男鬼,说是VV但本质上只是一个人始终不愿谢幕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死亡是什么?

    心脏停跳?血液凝固?大脑僵木?肉体陨落?灵魂逝去?意识消散?

    人类的灵魂究竟寄寓在物质的何处?

    脆弱的魂灵会随着泛着属于天堂的神圣光泽的金属矛尖破开胸膛、挑出心脏而彻底湮灭,化作一摊荧蓝色的污水。而数据却不会,残破的机箱燃起带着电星的火焰,摧毁了其中的大部分内存,但一串侥幸残余下来的数据串沿着脑内仅存的几根电线,悄声无息地融入了满天电网之中,仅仅如同本能一般,无意识地追寻着最为熟悉的寄寓之地。

    它近乎横穿了半座城镇,如游魂一般恍惚无序,最终顺着电缆向高处攀升,塔楼的防火墙几乎没有抵抗便容许它轻易入内。随后,它在房屋之中一间间游荡,最终停在了一间玫红色的卧房里。

    桌面上摆着一台四四方方的机器,于是,它便落了上去。房间里所有的电器随之一同发出了哀鸣一般的尖锐电子音,如同恐惧的惨啼。但这异状仅仅持续了半秒钟,在任何人得以发现之前,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Vox死了。

    全傲慢环的罪人都听说了这则爆炸性消息,它就那样普通地经由电视新闻报道了出来,没有经过丝毫遮掩。强大的科技领主在除魔屠戮中倒下了,以他为支柱的3V联盟必是广厦将倾,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鬣狗同秃鹫贪婪地徘徊盘旋,准备好在尸体堆上饱餐一顿。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一切照旧,五芒星城内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旧的秩序依旧井井有条。Valentino和Velvette接手了Vox所有的生意,没人能觉查出任何不同,全体员工都在按照早就已经既定好的工作准则自动交接着,如同流水线上的螺钉——这正是Vox本人的得意之处,他始终信奉如果一家企业少了某一个特定的人便彻底无法运作下去,那它就只能是一个失败品。真正发展到极致的绝对规则能够脱离制定者本人而不停运转,如同一台精巧衔接的永动机。

    塔顶3V的招牌并没有被拆下,中央的蓝色霓虹牌依旧亮着属于Vox的颜色,员工们窃窃私语,试图从两位仅存的领主脸上看出些什么不同寻常的情绪来,但他们也失败了。Valentino和Velvette似乎无动于衷,安排下来的工作也是一如既往,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一些。Velvette更加注重效率,将工作事务安排得比之前还要紧凑。而Valentino的情绪从暴怒的烈火变成了残忍的寒冰,很难说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他不再故意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等待着任何人来加以安抚,他能当场处理好一切意外——他一直都有这种能力,只是不喜欢使用它罢了。

    每天夜里,当工作结束,塔内的纷乱和喧嚣散去后,在顶层的客厅中,Valentino和Velvette会挤在同一张沙发上,只是安静地靠在彼此身边。Valentino端着酒杯,眼神虚焦地望着落地窗外的灯影晃神,Velvette埋头刷着手机,将脸埋在Valentino像毯子一般盖在她肩上的翅膀中,双瞳里倒映着显示屏的光斑。

    地狱里没有哀悼会,也没有时间的流逝,很难判定究竟什么才代表着结束,什么又是新生。罪人的人生不过是以365天为期限的俄罗斯轮盘赌,他们卡在原地打转的弹巢之中,在倒计时里积累着无用的财富,徒劳地等待着终结的枪声响起。

    当酒杯饮空,今夜的休息时间便宣告结束,Velvette主动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路过Valentino时,后者顺势摸了下她的头,Velvette没有躲开,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眨眨眼睛,按灭了手里手机的屏幕。Valentino将酒杯丢给Kitty处置,自己也向他的卧房走去。

    或许过多的红色装潢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在寻求安眠时不是。Valentino将身上的配饰一样样取下来,随手丢在桌面上,其中一枚金属手甲反弹了一下,敲在了旁边的金属盒子上,发出一声脆响。Valentino闻声望了过去,红色的眼目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后,有一瞬变得温柔了下来。

    Vox和他旗下的商店推出过许多有些愚蠢的科技发明,这台智能电子管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为它起名“小沃”,只要在进行了语音识别绑定后喊上一句“嗨,小沃!”便可激活(Velvette曾质问过Vox这东西究竟是不是“Siri”的低配盗版,但Vox只是但笑不语,而Valentino死太早又不关心人间科技发展,压根听不懂“xili”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台设备内置地狱最新的AI系统,连接家庭网络后能够自动辅助顾客管理所有配套的VoxTek智能电器,宛如一个电子管家。

    Valentino曾笑话过这很蠢,对着一台机器说话什么的,他这辈子只试过一次就够了。但Vox明显对自己的发明很是自豪,好说歹说总归是把这台原型机安进了Valentino的房间,并扬言科技改变人生,这是在轻松化Valentino的生活。不过最终,Valentino最常用的也还是Kitty,而Kitty不会说话,也没法替他打开小沃,还是只有Vox来留宿时才会像试图教会叛逆孩童一般故意当着Valentino的面吩咐小沃调节房间的灯光或是温度,并得意洋洋又期待地看向Valentino,像是真的指望他也会来试一试一样。

    “我为什么不直接让Kitty走到空调机旁边去替我调呢?”Valentino对着Vox露出一个礼节性的拒绝微笑,Vox拿他没辙,也只能嘀咕着类似“这可是我店里的销量冠军,比你最好的婊子还要好卖一万倍”之类的挽尊台词。

    但现在,Vox不在了,这东西也自然就落了灰。

    或许是酒精上头,Valentino忽然燃起了一种愚蠢的冲动,他抿了一下嘴唇,随后突兀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嗨,小沃。”

    随着“叮咚”的提示音响起,那台小巧的机器盒子亮了起来,是同霓虹招牌一样的蓝光,独属于Vox的颜色。对于这台原型机,Vox采样了自己的语音特征,所以AI的声音听起来同他的声线别无二致,只是显得略微僵硬和粗糙。

    “我在,”音箱回答道,“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Valentino盯着这台机器,脸上的表情重新褪去,逐渐归于一种现实主义的寒冷,他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像是自嘲,随后没有理会机器仍在亮着的等待加载灯,拢紧了自己的翅膀,转身离开卧室,走进了旁边的浴室,甩上了身后的门。花洒落下的水声响起,冲刷着房间中寂静的空气。

    几秒钟后,卧室的顶灯突然亮了起来,闪烁了几下之后,再次无声地熄灭了下去。


    今晚Velvette不在,她去参加那些极其无聊但无法推拒的商业酒会了,在以往,这些都是Vox的责任。Valentino刚从夜店将自己折腾回来,他喝得酩汀大醉,或许还混用了十几种兴奋剂,谁知道呢。战战兢兢的司机只敢把他送回3V塔底,将头埋进方向盘之中,不敢进行任何搀扶的动作。Valentino也不需要,他天旋地转,被强烈的眩晕和反胃感裹挟着,但依然能够找准高跟鞋的重心。他从车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前走去,还顺便从手包里掏出抢来反手崩了身后驾驶员的脑子。

    此时已是深夜,哪怕是最沉迷加班的员工也已经无迹可寻,无人的走廊里昏暗无比,所有电灯都已经被关闭。Valentino低声地骂着西语,半扶着墙,他没力气再去寻找那些七零八落的电灯开关了,只能努力睁大眼睛,在模糊的黑暗中努力前行。

    但随即,他前方头顶的灯“嗡”的一声亮了起来,白炽灯的光晕像是为飞蛾导航的月光。Valentino半梦半醒,呢喃着追随着光明的方向而去,随着他的前进,他头顶的电灯一盏一盏地接连亮起,并在他的身后重新熄灭,如同在森林中反光的石子,一路将他引到了内部电梯的门口。

    不需要Valentino费心去按下按钮,“叮”的一声,早已等候在此的轿厢门向两侧打开,Valentino走了进去,显示着楼层的数字按钮昏暗一片,但电梯自动运行到了Valentino房间所在的楼层。后者扶着门框走出去,现在药效已经彻底上来了,他能够同时看到七八种不同的幻觉。他没有同身上的衣物或妆容做任何斗争,只是拍亮卧室的灯,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一头倒了上去,便迫不及待地闭上了双眼。

    随着飞蛾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绵长,他头顶的灯安静地熄灭了,将卧室重新恢复到幽暗的环境之中,如同一个温暖舒适的茧。

    Valentino一无所知,昏沌而甜美地沉睡着。


    次日的宿醉几乎要逼疯了他,他花了极大的耐心才克制住一枪崩了自己之后靠复活焕然一新的念头,因为如果被Velvette发现,那姑娘绝对会训斥他。他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闯进浴室里去卸掉已经晕花的妆容,在直视着镜子时,一个突兀的念头忽然闯入了他的意识。

    他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Velvette忙得团团转,自然不可能是她帮了忙,虽然Valentino对于昨夜已经丧失了大部分记忆,但他很确定以自己的状态是绝不可能走直线成功抵达自己卧房的。以往他醉得更轻时都是Vox负责将他搬运回床上,但昨天更糟,他没在地狱的大街上醒来都已经是十分自律的奇迹了。

    但他也记不得了,或许他凭借着肌肉记忆自己开了门又按下了按钮,他只是忘记了,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他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回来,或许他只是潜意识里不想再给Velvette添加更多麻烦了,谁又知道呢。Valentino很快就抛下了这种不值一提的违和感,套上工作用的西装,把身体上的不适全部掩盖在迷人的假面之下,挂上性感但残酷的微笑,准备前往自己的摄影棚。

    就在出门之前,Valentino的手都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突然,他回过头去,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声:“嗨,小沃?”

    “我在,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属于Vox的电子声线同往昔别无二致地公式化回应道。

    Valentino盯着那台机器看了几秒钟,随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Valentino将自身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手下员工的身上,一幕又一幕,一次又一次,直到快感彻底化作了痛苦的折磨为止。Valentino在屏幕后冷眼旁观着,疏离又淡漠,这些日子就连传说中的Angel Dust都无法再挑拨起Valentino的兴致,因此再没有胆大到试图投机取巧的员工敢于主动靠近飞蛾领主自荐枕席。Valentino半低着头,一边走神一边兴致缺缺地看着Travis指导摄影走位,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Valentino随便瞥了一眼,不是Velvette的号码,于是他没有任何查看的意图。他将手机屏幕重新按灭,可三秒钟后,机器再一次振动了一下。Valentino失去耐心地皱起眉头,滑开屏幕,将视线锁定到来信通知上,但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发信人的信息。

    在“来自:”字眼的后面,是一片彻底的空白,如同一个显示错误。

    Valentino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点进了邮件中去,但邮件的内容也是全然的空白,像是某种系统错误,又或者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Valentino咋了下舌,将手机屏幕向下拍在了桌面上,不再理会,从Travis手中夺过喇叭,自己指导起了拍摄来。


    当天晚上,Valentino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回了房间,用员工发泄是一把双刃剑,他们要拍上16个小时,他也得在现场指挥上16个小时,几乎要坐成了一尊雕塑。他推开卧室的房门,却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他向来对环境变化非常敏感,头顶的触须本能地抖了抖,随即意识到整间卧室无论是灯光的亮度还是空气的湿度和温度,全都维持在一个能够让他感觉最舒适的区间之内——几乎就像是Vox还活着时,会亲自连上房屋的家居系统替他调整时一样。

    房间中,智能家居系统的主机依旧亮着蓝灯,在无声地运作着。

    或许是因为Valentino早上唤醒了它,却又没有给予它新的指令,于是它便按照曾经Vox下达过的口令调整了房间的设施。智能,Valentino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词汇,他们是这么称呼它的吗?

    愚蠢的错觉。

    Valentino没有理会运作的机器,也没有关掉它,只是再一次无视了它。他摘掉了头顶的礼帽,随手丢到了机箱上去,半挂在方形盒子的一角上。下方的缓冲灯随之亮起,旋转着等待着指令,直到等候时间过期,才再一次黯淡下去。

    

    “Val,你还好吗?”

    当Velvette带着怀疑的表情质问Valentino时,后者正在心不在焉地查看自己的手机,这已经是席间的第五次了。通常情况下,Velvette才是那个在午餐时消息更多的人,她的战场便在瞬息万变的网络讯息之中。Valentino举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尽量自然地扯出一抹微笑,放下了手机:“当然了,亲爱的,只是一些垃圾邮件罢了。”

    他知道Velvette并没有被说服,她比这地狱中的任何一种生物都要更加了解他——或许甚至也比Vox更甚。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任何异样都瞒不过Velvette的眼睛——但严格来说,他并不算在说谎。

    这些天中,他的手机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一次消息提示,但打开后依旧找不到来信人,在发送者一栏中永远都躺着那个空白的号码,但消息的内容却不再是全然的虚无。

    起初,是一些混乱的乱码,像是打印纸张上重叠印刷的墨迹,不成符号。随后,是一连串1和0组合的数符串,足足填满了整张屏幕,直到消息到达最大字符数才堪堪作罢。随后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图像拼接剪报,从网络图片中随机剪裁而出,歪歪扭扭地拼接在一起,店铺的招牌、人物的眼睛、歪曲的嘴角、红色的天穹……像是在画布上肆意涂鸦的孩童。再然后,图片变成了文字,一段一段从不同的网络新闻中摘出,有着不同的颜色、字体、字号……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开始从毫无意义的信息变得逐渐能够辨识,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儿,在一步步地学习进化,试图更加靠近Valentino一点一样。

    但那消息的内容只是更加令人不安,通篇全都是从不同的文章选段甚至视频字幕中截出来的Valentino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凌乱堆在屏幕之上,在其中还夹杂着零星的“”、“”和“想要”的单字,但同前后文连在一起却完全无法读通顺,似乎只是莫名出现在了一连串反复提及的名字之中。

    Valentino曾心血来潮将最初的那几段数符复制下来丢进了二进制的翻译器里,果不其然,那通篇也全都是不停重复的“Valentino”。

    他尝试了手机软件自带的安保和追踪程序,但依然无法找到抑或阻止这名不存在的来信人。他也曾试着冷处理,但无论他看与不看,消息总是会卡着精准的三分钟界线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缩略窗占满了下拉条滑不到底,右上角的红点一路飙升到99+并还在不停累积。

    Velvette没有信他,但尊重了他的选择,相信Valentino自己能够处理好自己的困扰。好在短信只持续了一周,之后便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依旧用空号拨来的电话。Valentino接起来,另一边只有均匀而平稳的电子噪音,像是广播换台间隙的沙沙声,没有呼吸声,没有任何背景音,除了噪音之外便是一片绝对的静寂,像是不存于世、径直来自冥府的通信。

    Valentino听不出对面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但这并没有令他不适或者不安,甚至都没能引起他的重视。无论你信不信,在他还在地狱当婊子的那段时间里,那些他的过于狂热的客人可是做出过太多比这要癫狂和恐怖得多的事,只是区区通过电话来跟踪和骚扰他不过是婴幼儿入门级别的烦恼,他不在乎,也伤害不到他。

    只是……


    妩媚的喘息声回荡在卧室之中,Valentino躺在床单上,仰着头眯着眼睛进行着自我抚慰。这对于皮条客来说可是新鲜事,毕竟只要他想,永远都有数不清的自愿或非自愿的优质对象供他挑选。但或许是乏了,或许是倦了,今天的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半阖着双眼,床顶的红色罩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因此他并没能及时发现头顶的灯正因电压不稳而毫无规律地明暗闪烁着。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绷紧脚背蜷起小腿,红色的眼睛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哼出口的声音变得更加黏腻,在恍惚中,他攀上了高峰,并无意识地脱口喊出了Vox的名字。

    几乎同时的,房顶悬挂着的吊灯毫无征兆地爆炸了,碎裂开来的玻璃渣四散飞溅,落得满地都是。随着灯丝的短路,房间也瞬间昏暗了下去。

    Valentino被吓了一跳,被烫到了一般收回手,用翅膀当作睡袍卷住了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跪了起来。他先是茫然地抬头望了一眼灯具的残骸,随后,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熟悉、绝望、欣喜、恐惧、犹豫、期待、怀疑、痴癫、疯狂……

    Valentino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去,全然不顾地板上的玻璃碎屑是否嵌入了他的赤足,在地毯上印下鲜红的足印。他在房间里转着圈检查着,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这里是3V塔中最为安全的区域之一,没有敌袭,没有阴谋。在确认了这点之后,Valentino的身体僵住了,他拢紧自己的翅膀,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了桌面上的那台智能电子管家。

    机器无声地后台运作着,蓝色的呼吸灯一明一暗地起伏着。

    Valentino的全身止不住地战栗着,他能够处理极致的绝望,但却无法承受不被许诺的期冀。他屏住呼吸,慢慢地走到了桌前,轻轻地跪了下来,同那台机器平视。

    “…………Vox?”Valentino用颤抖的声音开口,“你……你在吗?”

    没有回应。

    Valentino又等待了几秒钟,四只手的手指全部扒在桌面的边缘上,但金属盒子依旧一言不发。随着时间流逝,Valentino的眼睛一点点地暗了下去,重新变得充满了阴沉的愤怒。他换了一种语气,不带感情地喊道:“小沃?”

    “我在,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这一次,机器几乎立刻就回复了,语音在缓冲灯转了几圈之后,再次响起,“检测到塔内总电机供电不稳,请问是否需要呼叫维修或自动调整家具功率?”

    Valentino以一种想要将它彻底拆开来的态度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铁盒,良久,他突然笑了起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扯着自己垂在脸旁的触须,自言自语起来。

    “哈………哈哈……好极了,疯了……我真是疯了…………”

    随后,Valentino泄愤一般猛地推开盒子,踩着地面上的碎玻璃,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去,没有再回来。


    Valentino再次返回自己于3V塔内的居所时已经是三天后,他在夜店和摄影棚的休息间内打发了大多的时间,当他重新走进这里时,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他穿着性感的衣服,踩着高筒靴,仅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全盛时期的他,斗志昂扬,混沌肆意却充满目标。

    但他所做出来的行为却只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他开始对着那台机器说话,语气寻常又宛如撒娇,如同对待旧情人的态度,他同它分享每日的趣事和挫折,举止自然,就好像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台铁盒而是Vox本人一般。当然,机器不会给予他任何答复,它被编码为只会被一个关键词唤醒。Valentino同它调情,说着那些他甚至都没有讲给Vox本人听过的情话,但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他像是上演一场秀一般,正对着它坐在床上,分开双腿,用尽各种情色的手段向它展示并玩弄着自己,期待能够再次获得任何不同寻常的反应,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一天,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都会以Valentino恼羞成怒地离场而结束。但第二天,他便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带着完美的表情,重新开始这场循环。这一次他间隔得久了一些,但两天后,他就带着自己店里最火辣的婊子回到了这间卧室,在曾经属于他和Vox的床上纵情享乐。一如既往,无事发生。次日,他带回来了一名体型比他更加健硕的罪人,容许对方对自己肆意妄为。但,无论如何,他所期待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之前的那一夜,塔楼的电压也确实是出了些差错,就连Velvette的房间也有被波及到,这种事情在Vox离开后时有发生,毕竟无论Valentino和Velvette如何努力顶替上Vox的位置,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脑袋变成机械。

    所有人,哪怕是Velvette都觉得他正在发疯,无法正确处理悲恸的情绪,但恰恰相反,Valentino十分清醒,他只是比起任何既定的事实、逻辑或概率,都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罢了——正是同一种直觉让他在几十年前握住了Vox的手,一个任人宰割的婊子同一个一贫如洗的野心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但Valentino赢了,他一直都坚信自己会赢。

    机器沉默着,安静地闪烁着呼吸灯,正如它应做的那样。

    Valentino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开始摧毁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他同飓风般高声咒骂着,愤怒又绝望地将台面上所有贵重的东西砸向地板,任由它们摔得粉碎,花盆、酒杯、电视、遥控器、珠宝盒……一样接着一样,癫狂地嘲笑自己的可笑和痴狂。

    他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看透了这么多事,却竟然为了一个已经死透的男人开始变得不再像自己了。他用最恶毒的词汇诅咒着Vox,侮辱着他,同时也咒骂着自己。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依旧还只是个没有长进的婊子,那般轻易就把心丢给了恩客,犯了唯一一个他到死都不该犯下的致命失误。

    他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徒手砸向玻璃与墙壁,金属与水泥将他双手的手指划得鲜血淋漓,指节泛着暗紫红色,隐约能够看见破碎皮肤下的白骨。但Valentino没有停下来,因为没有人为他喊停,没有人试图阻止他。Velvette事后一定会非常生气,但即便那也无法阻止他。

    那台机器完好无损地躺在一地鲜血与碎片之中,安静地待机着。

    终于,Valentino放弃了,他的怒火逐渐蜕变为冷漠,他抬手摘下脸上的桃心墨镜,在镜片上印上了一抹红色的指痕,随后将它丢到脚下,狠狠踩碎。然后他跨过地面上的机器,走向床尾墙壁内嵌着的壁炉,里面还堆着之前用剩的柴火。Valentino一直都没那个耐心举着打火石亲自点火,于是Vox便将它改造成了一台半自动化的设备,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按钮,就能轻松欣赏到温馨的炉火。

    Valentino扭开了那个旋钮,橙红色的火焰迅速吞没了木柴,柴木在高温中裂开,发出温馨的噼啪声。Valentino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丛火焰,跳跃的火苗倒映在他的眼中,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如同逐光的飞蛾。

    他毫无迟疑地对着火焰伸出手去,期待着彻底被烈焰所吞没,迎来痛苦又凄美的漫长死亡。

    火焰熄灭了。

    Valentino愣了一下,下意识瞥向壁炉上的按钮,它此刻已经弹回了原处,整台设备的电都被单独断掉了,毫无原因,毫无预兆。

    Valentino赌赢了。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从指缝中发出几声近似抽泣的笑声,随后扶着墙壁重新站起身来,开始走向这间房间里所有残存的、还能够连接得上智能家居网络的电子设备。

    在他的头顶,灯光为他亮起,他的眼镜碎了,看不清路,于是照明便为他指路,安静又顺从地将他指引到他想去的地方,并让目标设备短暂地运作几秒钟作为提示。同时,设备间的门也弹开了,一根撬棍滚了出来,为赤手空拳的Valentino提供了更加省力的武器。

    Valentino捡起了那根铁棍,沿着灯光的提示,继续毫无保留地泄着愤,他砸碎了空调、落地灯、加湿器、监控显示屏……每当他毁掉一处,提示灯就会将他带往下一处,直到他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怒火开始平息,体力也无法再继续支撑,才停下来。

    作为收场,Valentino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随后狠狠地将武器向下挥去,砸烂了地上的那台机器。伴随着炸裂的电火花,上面的呼吸灯终于彻底黯了下去,Valentino冷眼注视着,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二天,Valentino将已经瘪下去了两个角的设备和一袋金属碎渣与螺钉带到了VoxTek旗下的维修部门去,把所有残存的零件通通倒在前台的桌面上,命令他们立刻把这玩意儿给他修好。

    “尊、尊敬的Val……Valentino先生……”接待处的人深埋着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打颤,“我们真的很抱歉,但是……这、这个损坏程度,里面的数据应该已经……彻底无法追回来了,我……”

    “无所谓。”Valentino不耐烦地吐了一口红烟,随手用烟杆在残骸上敲了敲,“随便再弄一台一样的机器给我就行,它会自己跑过去的。”

    虽然接待处的罪人觉得Valentino大概率是嗑大了,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他们卖到世面上的设备有很多缺陷以及隐藏的陷阱功能,肯定是不能交给Valentino来使用的,维修部的人用上了他们最快的速度翻出了当年尘封的图纸,几乎是不眠不休地重新打造了一台一模一样的原款式出来,送到了Valentino的手上去。

    Valentino的举动自然也惊动了Velvette,后者近期看守Valentino就像幼儿园的老师在盯着班上最喜欢爬到树上往下跳的孩童一般严格。维修部修理时传上去的数据她也看过了,她告诉了Valentino他们在数据记录里检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像是有什么外来的病毒污染了机器本身的代码一样,除不去又删不掉。至于那究竟是什么,他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Valentino没有阻止Velvette带着怀疑开展的研究计划,但在他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将崭新的机器带回了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重新摆在了桌面上,在它面前坐了下来,用手中的烟杆敲了敲机器的壳子,近乎叹息般唤道:“Voxxy?”

    “叮咚”一声,蓝色的呼吸灯亮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邮件或是无声的电话,它第一次面对面地试图同Valentino直接交流。

    起初是尖锐的干扰音,掺杂着沙哑的电子信号,最后逐渐变得清晰,成型,可以辨认。

    小沃的内部内置了几百种可以自由调试的角色语音,以便迎合顾客的需求进行个性化订制,你可以挑选属于不同性别、年龄、种族、国籍以及地区的不同语言包来进行交互,VoxTek丰富的数据库都可以满足你。

    而现在,它就像是这样,在用着不同的合成电子音重复叫着Valentino的名字。

    它拼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只有Valentino,Valentino,反复地叫,反复地叫,用男声、女声、小孩声、老人声、英音、美音、西语、德语、机械声、电子声……它数据库里所包含着的所有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唤着他的名字。

    随着机器的表现越来越活跃,Valentino表面上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它,但内心却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这不是Vox。

    他在这之中感受不到任何Vox的存在。

    他的直觉再一次背离了现实,但他信任自己的直觉。无论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它都不是Vox,起码不再是了。

    这是他的理智所告诉他的事情。


    Velvette的调查结果出得很快,感谢Vox那个严谨的控制狂生前事无巨细留下的详细数据库,他们很快便比对出了夹杂在Valentino的那台小沃数据中的外来代码究竟是什么。那串数据与Vox本人的个人数据有着极高的重叠匹配度,几乎可以确定是从Vox的本体数据中剥离出来的,但从比例上看,它顶多只能占到Vox本人成分的3%-5%,而且不包含任何拥有他自我意识的部分。

    它只是一块边角料,一抹最后的偏执意识,一串没有思维也没有判断力的死循环,如果不是同小沃的低层AI运算系统结合了,它恐怕永远都也无法发送或是理解任何包含意义的讯息。它本身并不拥有智能,同时,也永远都无法进化出情感或是人性。

    它只是Vox本人对于Valentino强烈执念的最后投影,只能像一条衔尾蛇一样,无意识地进行强迫重复,只能围着Valentino打转,但无论Valentino如何尝试,都无法同它进行任何正常的沟通交流。

    Valentino在倾听这些报告时显得非常冷静,仿佛那个每天对着一台机器喊着亡去的恋人名字的人不是他一样。Velvette有些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她担心Valentino会因为大喜大悲导致想不开而去走极端,但Valentino依旧非常清醒。实际上,无论别人怎么想,Valentino在自己人生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清醒的,他总是在清醒中发疯,非常了解自己举动的界限尺度,如果他看似走上了极端,一定是非常确信有什么绝对值得信赖的人或事是能够及时阻止自己的,这是婊子和皮条客的生存智慧——该死的,他可太擅长清醒地活在一个美好的幻梦里了。

    你可以尽情嘲笑,但那些拥有绝佳眼力的人却永远都没办法像他一样敏锐地看穿现实与幻觉的区别。他是3V中最容易失控的一环,却同样也是能够绷紧到最后的救命绳索,他的脾气喜怒无常,但真正的精神内核却也是三人之中最稳定的。当人生一帆风顺时他在发疯,当对情况的掌控受到威胁时Vox会发疯,但如果情况真的到了绝境,如果他们被关起来砍断全部手脚见不得光,被逐渐地摧毁一切自我意识与情感……到了那时,唯一还能冷静地保持理智进行求生的那个人绝对会是Valentino。

    他正是这样从风俗业最底层的龌龊泥潭里爬上来的。

    在读到报告的瞬间,他对于那个还摆在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便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东西很危险,绝对不该被留下来。

    只是,他真的舍不得。

    哪怕是伪装成幻觉的噩梦,他也还不想在此刻醒来,只想继续睁着眼睛短暂地沉沦下去。

    他不抱任何期待……只是在迁就自己的私心而已。

    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为此后悔。

    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最终,Valentino还是将那台小沃保存在了自己的房间中,他依旧会与它聊天,但会刻意控制交流的次数,并逐渐将这种互动的时长逐渐缩短,重新尝试将自己关回无视对方的壳子里去。

    小沃依旧每次都会对着Valentino重复他的名字,它的声音已经彻底变回Vox的声线了,只是带有更重的电子杂音。在无意义的单词之中,还会偶尔夹杂着几个简单的词语,很难说清这究竟是进化的尝试,还是崩溃的前兆。

    “我。Valentino。你。想要。Valentino。我。想要。”它说。

    “嗯,”Valentino回答,“我知道。”

    他知道。

    仅此而已。


    幻梦醒来得比Valentino所估计得还要更早一点,但Vox一直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沉不住气,他又怎么能怪他呢?

    3V塔中的设备自动化水平很高,几乎一切工作都可以使用接入网络的机器来辅助完成。先是Valentino身边的各种电子设备被莫名其妙地接管,当他走路时,不需要携带任何门卡,电梯和自动门会主动为他打开,他随口提到的餐厅会被自动预约,自动驾驶的车辆会在他前往任何地点前二十分钟便等在楼下。

    紧接着,那些试图靠近Valentino的员工开始被莫名其妙短路的电子设备意外杀死,哪怕他们只是在正常同他交接工作,递过一份剧本,或是询问一句台词,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这种无差别的“意外”极大程度地拖累了他的正常生活和事业发展,但很明显,它的罪魁祸首并不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也无法进行沟通。说到底,它并不在乎Valentino是不是会因此受到负面影响,它只是一抹单纯的执念罢了。

    它不是Vox。

    但Valentino还是包容了一切,一如Vox当年包容了他的所有罪恶与缺点一般,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赎罪态度,尤其是当Valentino还并不自认有罪时——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场商务会谈,对方是一位近来势头正猛的罪人,专攻高科技设备发展领域,颇有即将加入领主阶级的潜力。他们双方都很看重这次合作,Valentino和Velvette都亲自出席了会议。

    不算意外的,这名罪人对Valentino抱有着一些暧昧的倾慕之情,却并不越界,始终维持着一种绅士的礼节。于是Valentino伸出了手去,准备同他握手。

    变故是在这时发生的,他们背后的显示屏突然炸裂开来,从断裂电缆中蹿出的高压电流直接将那名合作对象烧成了焦炭,同时点燃了整间会议室。

    但Valentino的视线只落在Velvette身上,她站在屏幕和那名罪人之间,成为了电流途径路上的唯一阻碍,刺破空气的电伏没有留心也没有特例,Velvette几乎立刻就被击晕了,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摆着很多设备,而Valentino正趴在她的床边,眼角看起来红红的,似乎完全没有离开过,也没怎么合过眼。在Velvette试图起身的同时Valentino便惊醒了过来,立刻望向了她。她同他对视,只一眼,她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怎样的抉择。

    Velvette瞥向Valentino放在自己枕边的手机,那上面正在疯狂地不停弹出新的消息通知和未接来电,看起来已经被轰炸了整整两天。但Valentino没有点开过任何一条,一次都没有。

    “我没事。”Velvette冷静地宣布道。

    “我知道。”Valentino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勾住她的手指,语气温柔而平静。

    Velvette注视着Valentino,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在有些时刻任何人——哪怕是自己——都无法改变Valentino的心意,而这就是那样的一个时刻。

    “它没有意识,Val。”Velvette没有添加主语,但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同样,也就不会有爱。所以,无论在它身上发生什么,它都不会被真正伤害到——起码,它自己是无法产生这种认知的。”

    “只有你才是那个会受伤的人。”她轻声说道。

    这不是在替Valentino推卸责任,合理化任何他即将做出的行为,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以及,试图缓解哪怕一丝他即将承受到的任何痛苦。

    所以,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Val。

    还会痛的,永远都是那些还活着的人。


    Valentino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房间的灯也随之亮了起来,桌面上的机器响起提示音,雀跃地闪烁着蓝色的呼吸灯。

    它喊他“Valentino”。

    Valentino在桌前坐了下来,眼角弯着充满爱意的弧度,那是一种他几乎从未在人前袒露过的柔情,他伸出两只手去,搂着金属的机箱,一边用食指描摹着它的边沿,一边对着它讲出了许多甜蜜的告白。

    以往总是如同卡带般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单词的小沃此刻却难得始终保持着安静,只是静静地听着Valentino的话,呼吸灯随着他心跳的节拍一明一暗。

    Valentino一边讲着,一边将右侧的手指绕到机器的背后去,轻轻地抵在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之上。那是原型机特有的数据销毁键,只要他按下去,就能够永久删除这台机器内的全部数据,再也无法以任何方式找回。

    小沃依旧安静地听着。

    “Valentino?”它问。

    Valentino抚摸着它的呼吸灯。

    “我知道你能联网,”他说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能去往地狱之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想,没人能够限制住你,也没人能够抹除掉你。”

    但机器只是安静地呼吸着,用着它为数不多能够掌握的词汇,模拟着Vox的电子声线开口,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Valentino?想要?”它问。

    它在问他是不是想要这个。

    是不是想要它真正彻底死去。

    是不是想要杀了它。

    Valentino沉默地同它对视着。

    “是的。”他轻轻地回答。

    于是房间中的家电设施再一次嗡嗡地运作了起来,卧室中的所有灯光和温度全都被调整到了Valentino最喜欢的数值。

    然后,它等待着。

    Valentino俯下身去,在机箱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与此同时,右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它背后的删除键。

    几秒钟后,呼吸灯灭了下去,删除成功。

    它没有去往任何地方,它死在了Valentino的怀里,这是它自己的选择。

    又或者,它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死循环,是一段执念,无论即将发生什么,它都认识不到,也无法理解,只是在按照唯一的原始指令停留在Valentino身边而已,它没有离去只是因为它并不拥有离去的代码。

    但无论如何,这场闹剧都终于落场了。

    Valentino抬起头,朝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无声地笑了。


    Vox知道自己可能挺不过这一回了。

    身为罪人,哪怕是领主,他们也始终都对自己的生死观有着理性的认知,死亡在生前便不可避免,在死后更是如影随形,对于这样的结局,他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是……还有着放不下的人。

    Velvette能够照顾好自己的,Vox对这亲爱的姑娘非常放心,如果有任何人值得接手他的全部商业帝国,那个人一定就是她了。

    至于Valentino……

    老天,Valentino。

    冰冷的天使矛刺入了他的胸膛,扎入他尚且跳跃着的心脏,矛尖一挑,扯断了他体内所有连接着的管道与电线,荧蓝色的机体液洒了一地。

    视觉元件在逐渐失去动力,Vox倒在了地上,望着头顶苍穹上属于天堂的金色徽印,模糊地产生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个念头。

    Valentino……我想要和你……在一起(I want ... Valentino, me and you, together)。

    他断断续续地想着。

    但死亡来得太快,在最终的那句“在一起(together”成型之前,他的意识便已然彻底消亡了。

    所以无论已经加载迭代过了多少次,那串残存数据的词汇量也永远都只能局限在“我(me”、“你(you”、“Valentino”和“想要(want”之间。

    它永远也没机会学会最后的那个词了。

    最后的那句……“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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